与偏僻乖张的他是大相径庭。王昙很不喜欢疾走,被催了一路,还没进门,就扯开衣带,发脾气把脏污的外袍丢在门前,一溜烟跑去找王嘉的衣箱翻衣裳穿。
王嘉被他气得只想发笑,坐在外面等了足半炷香,王昙才拖着他的一件织锦披风,逶迤地走出来,在席上将衣裳一甩,屈膝坐下,又不说话。房中的烛火点得很亮,角落里的炭盆也荧然闪着火色,王昙低头静静地坐着,一下一下地咬着嘴唇,脖颈两颊上红云连片。王嘉定定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,忽然离席起身,一把把幼弟拉到怀中,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前额:
“是不是发热了?有没有难受?”?
王昙在他怀里挣了两下,忽然觉得声噎气堵,心底也闷闷地刺痛起来,他这时才觉得有点愧疚,又或许确实闹得太过,他只好摇头。王嘉又摸他胸前双手,也是一片暖热,这才确认他不过是穿得太多,炭盆又点得太旺,终于叹道,“阿父之前分明是有心夸你,你何必那样给他摆脸色?”?
王昙冷笑,“我哪里会背什么《春秋》?”
“是谁旬日前还跟我炫耀——”
“谁要你告诉他了?!”王昙几乎尖叫起来,又在王嘉怀里狠狠地挣了一下。王嘉两臂一紧,脸色顿时冷下来,王昙虽未抬头,也知道自己失态,又不愿意低头服软,于是折中而行,握着长兄的手在自己脸颊上蹭了一蹭。王嘉摸了摸他的头,却已全然是质问的语气:
“你是不是故意吐在阿父席上?”
王昙低声道,“什么叫我是故意,是我不能吃鱼,他偏偏拿鱼给我吃。”
“你记得阿父的喜好吗?就非得他记得你的?”
王昙被他问得无言相辩,半晌,才委委屈屈地小声接了一句:
“……阿兄就记得。”
“我今日盼你也记得。”王嘉向幼弟肩上一拍,王昙转过眼睛一看,才看到灯前跪着一个童子,低眉顺眼的,捧着一柄戒尺,高高地举起来。
王昙刷的一下从长兄怀里弹了出来。
烛火的光芒与日光迥异,薄薄地漆在人身上,镀出一层如水汽一般潮热的甩不脱的暖色。王昙双拳抵膝,不知不觉已规规矩矩地正坐起来。他仰头去看长兄的面孔,正看到这样昏黄的暖色。雨天,窗户关得很紧,建康的潮气向来是烘不散的,他渐渐感觉颈后背脊也冒出汗来,濡濡洇开一片。
王嘉自然也回视着他。王昙先天并没有什么不足,相反,他小
时候生的白净健壮,玉雪可爱,只是南渡时惊吓太过,以致损伤。王嘉总还是相信他可以痊愈的。是以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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