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睇着他许久,伸出手来摸了摸幼弟的额头,长声叹道,“这一次去江州,太子会把阿普借给你,你在那边好好读书习武,保重身体。”
长兄对他说“保重身体”,都不像是叮嘱晚辈,王昙只觉得有些好笑,喉中却无缘故地发堵,闷闷地答应了下来。
从建康到江州武昌,走水路最快,可是他们出发时乃是江水汛期,溯游而上,十分不便,再加上王嘉从中斡旋,终于改走陆路,一路上带了近百的私兵护卫。他名义上是与伯母同行,实际上襄城公主,包括公主身边的中官使婢都待他十分冷淡,连亲戚客套也少有。直到路程近半,公主似乎才想起来身边还拖着这条小尾巴,将他提到眼前看看死活。王昙规规矩矩地向她行礼:
“伯母。”?他故意用这个称呼,果然,襄城公主冷声道:
“称殿下。”
王昙又是长长一揖:“伯母。”
公主大概本来想和他寒暄两句,顿时失去兴致,没甚好气地把小尾巴甩回车队里。王昙实在也没什么力气虚应故事,赶路途中,他很难睡一个整觉,吃什么都没胃口,不过是强撑着,不愿意在外人面前示弱。
他本是去江州越冬,一行人到达武昌时,却几乎入夏了。
进入江州治内,不出一日,王昙就等来了伯父派来接应的部曲,其中还有他的从兄王应。王仲的部曲手下待他十分客气,甚至比待襄城公主都客气得多。他与公主同行,本是公主在前,他的马车随行在后,这时王家部曲随行在侧,倒显得好像是公主在给他开路一样。
车队进入武昌城后,不知怎样,就不见了公主的身影,只剩下他一人,迎接甚为隆重的接风洗尘。一个几乎与他父辈同龄的官员亲手把他扶下马车,笑吟吟地打招呼:
?“明公已经等待公子多时了。”
连日赶路,王昙一下马车,头晕眼花,只想立即睡倒,故而也没有在乎他称呼中的怪异之处:他一身公服,显然受的是晋朝官职,并非他伯父的属官,实际上,就连王氏部曲,也不过称呼“使君”而已。此人却张口“明公”,闭口“公子”,熟稔僭越之极,周围人还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。晚上设席时,王昙才知道他就是本地太守王谅,寒族出身,被他伯父一手提拔上来。
王仲一生无子,渡江后遣散姬妾,后院中甚至没有伏侍的嬖人,还是近几年,才过继了侄儿王应。王应与王嘉差不多年纪,在王昙眼中,远不如阿兄正派。他稍好
些时,还拿五石散来引逗他,在一众青年世家子的宴集上,摇着酒觞问他,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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