朦胧的意识漂浮在硝烟和浓雾之上,裴彻其实并不能感到痛苦,事实上他甚至觉得庆幸,在千钧一发之际,把闵琢舟和闵画紧紧地护在了自己怀中。
最起码他们没事。
大难之下,裴彻想要浮起一个笑容,却发现自己连面部神经和肌肉都控制不了。他像是个无家可归的孤苦游魂,茫然地被挡在躯体和血肉之外。
耳边不时传来尖锐刺耳的器械声响,还混杂着严肃凝重的人声,他偶尔听得真切,但更多的时间听不太清。
被拽进朦胧黑暗之中的感觉非常微妙,裴彻感觉身体逐渐被冰冷的潮水淹没,一切声音都变得虚幻而飘渺,他仿佛陷入了一场永无止境的梦魇。
眼前开始出现不同人事物的虚影,过往的一切走马灯般在他的眼前飞速掠过。
他想起季苏白是如何用一种人畜无害的语气问他“为什么要逼我对付你呢”,想起魏长钧是如何展开身后的漆黑羽翅将阴影投向一整座城,想起某个焦头烂额的深夜云家嫡子云揭的秘密到访,想起老裴一边皱眉一边叹气、无可奈何地负手而立。
纷乱的记忆碎片如惊鸿而过的羽毛,裴彻仿佛听见命运的齿轮生锈的转动,一双无形的手将时间的轴无限回拨,发出铮铮的颤响。
“不过一条丧家之犬罢了,如果不是因为我弟弟垂青而得到一块肉,你以为你是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