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昏昏沉沉,似梦非梦。
大地好像是软的,踏着就要跌倒,他应该是正小心翼翼地行走在一个梦里。月亮是这段布景中唯一的光源,尽职尽责地勾勒着主角的轮廓,他所见张从珂之动作,一颦一笑皆似有光晕抹开,美得不真切,下一秒就要被哪来的一阵亮吞没似的。
“不要了。”
许颂千双手收紧,用力和这梦境缠绕,屏住呼吸,迈出下一步。
“已经有了。”
·
清洗工作照例是由许颂千代劳,张从珂舒服地躺在浴缸里,拣着车厘子吃,边吃着,边听他给自己讲故事。
本来是十分惬意放松的事后,奈何那故事越听越让人整肃,到后来,盆子里的车厘子都没人吃了。
“那一天,应该是他的回光返照。我和哥哥是爷爷最后见的,他让奶奶都先到外面等,要单独和我们说话。”
“其实,现在回想起来,我觉得他那句话除了自身情感外,还受到很多封建传统观念的影响,不全代表他的本意。”
许颂千细致地按着她的头皮,动作随着思绪渐遥而渐慢,张从珂并不催促他。
“他嘱咐哥哥的话,都是他平日说惯了的。我以为他也要和从前一般让我行事注意分寸,照顾好奶奶,但却不是。”
应该是很不好的话,张从珂心有预感,她能做的只有认真看着他,示意自己在。
“他说,他生了爸爸,爸爸生了哥哥,其实就够了。我们家这种样子,多生就是作孽。所以,不该有我的。”
行将就木的老人声音不带任何气势,甚至都难以掺杂什么情感,有的只是喘不上气的停顿和极力喘气的拖音,比后悔更平静,显得无情。
横跨两个世纪的人,传宗接代的想法根深蒂固,但现实生活也让他知道,自己的基因好像真的存在哪方面的缺陷。故此,生孩子还是要生的,但生一个就够了,再生下来的小孩没用,还要受苦。
许颂千就是多出来的那一个。
他不会让自己有可能再生出多余的第二个。
张从珂先前被梁冉月的那句话震惊过,现在又被许爷爷的这一句再震一次。
这一家人,实在是……
“不过我先前说了,这也许不是他的本意。”许颂千比她要放松,还笑得出来,“爷爷和奶奶从小把我带大,对我还是很好的。”
“可能是临到了了,有许多感慨吧。我不再纠结这话,但潜意识好像还是会被影响。”
正因为爷爷平日对他挺好的,所以这一番话由他说出来,对许颂千造成的阴影才难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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