侧束起,尾梢微微发卷的垂在衣裾上。
不论是镜中幻影还是本尊,他天生冷淡的神情都是从心底里表现出来的。他应该属于十分封闭自我、对周围事物懒得理会的类型,哪怕爱慕者跪在脚下顶礼膜拜,他都不应该有半点留心才对。
可镜中的江弥微阖着眼,双手合十宛如一个虔诚的信徒,对着她的躯壳自言自语:“邀月我有听话,没有杀人今天晚上能不能来见我”
镜面中波纹一晃,场景忽然来到书房中。江弥坐在书桌边往身前的金玉卷轴上为其中一个“正”字添了一笔。烛光的阴影中只能看见他专注的侧颜,鼻梁在削瘦脸颊上投下了幽深的光影。良久他终于想到了什么似的,沙哑地叹了口气:“……邀月很忙吧。”
日复一日,正字越来越多,被添加的频率却越来越少。
镜面水波又是一晃,庭院空明澄澈,月色在石柱上泛出青白的光。江弥醉倚在海棠花树下的青石桌边,外袍搭在肩头,左肩下的绷带中隐隐透出血迹。他刚因造通天梯被天降雷罚,身上血气未褪,面容犹带倦意,杯中荡漾的酒已经斜斜地洒了大半,修长的手指被酒浸透,反射出微渺清寒的月光。
“要怎么做”镜中人深深叹了口气,刚出口便消散在了纷飞海棠花瓣中,“才能再见到你”
青年眼底有着很深的寂寥,如同冰川千年呼啸的风雪萦绕在灵魂深处,永远都不会止息。
水月镜中,百年前的魔皇将冷酒一饮而尽,踉跄起身,袍袖拂过满地残红,渐渐消失在了回廊深处。
看到这里,邀月猛地向天仰起头,闭上眼睛一言不发。
——仙界转瞬即逝的三百天,却是人间漫无止境的三百年。
她终于稍微体会到江弥的心情。
强烈的痛苦和绝望、无法摆脱的漫长煎熬,那道坎跨不过去,他就永远生活在焦虑、愤怒、悲哀和怨恨中。她只在这镜中感受了不到一刻钟,竟觉得比那穿心之痛、比死亡都要难过。可江弥生生熬了三百年。
“还给你。”
余音未尽疾风掠过,夜怜只觉眼前一花,镜子便回到自己手中。少女的背影如绯云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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