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支起身子,动念凝神,神识沉入气海,只觉灵台清明,磅礴灵力自经脉流转,源源不尽。
贺兰微抿着唇,心里却没想象中那么痛快——他脑中隐约有些模糊的影子浮动,却终究无法抓住。
忽而,听得外间传来脚步声。
那步子极轻,却极熟悉。
贺兰下意识抬手,在掌中凝出一泓水镜,想打理一番容貌。
可镜中所映,却让他愣住了。
镜中人容颜未改,可眼尾竟泛出一点极淡的红,仿若朱砂描过,冶艳诡丽得叫人移不开目光。
那模样有些陌生。
他怔了一息,尚未细想,门已被轻轻推开。
阿欢行至床边,目光落在他脸上。
她睫羽浓黑,轻颤时落了半分光影在眼底,看不清眸光,只觉得极静。
静得过分了。
这样的静默无由来地叫他有些紧张,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。
刚要出声,却见阿欢缓缓抬起手,指尖覆在他眼尾。
她的手指极凉,但触碰之处,却像灼了火。
那点殷红的印记本就印在他眼尾薄薄的肌肤处,如今被人这样细致地描摹,便更显出几分异样。
贺兰强作镇定,声音却不自觉压低,“怎么了?”
他以为她是担心他,心里甚至隐隐有些雀跃。
阿欢却只是看了他很久,久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,期冀都一点点暗淡,“你没想起?”
贺兰心头猛地一跳。
她的语气极轻,轻得几乎没有情绪,却带着种说不出的空落。
“我……”
他下意识想应,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答。
他甚至不明白自己该想起什么。
阿欢得了这个回答,人仿佛极失望似的,慢慢收回手,忽然几下踩掉鞋子,爬上床,在床榻另一侧蜷成一团,背对着他,像只闹别扭的小动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