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雪花粒粒,沾上来人的黑色练功服。
今安已对燕故一处理事务时堪比入魔的状态习以为常,兀自在窗前散去练功后的热意。等到他停笔间隙喝茶时,与他讲明贵客来意。
燕故一搁下茶盏,凝思道,“鲁番在大朔版图最西,西临淄罗,战事频发,商贸农作皆是动荡,民不聊生。长此以往,灾民举凡逃难东迁,少则数十数百户,多则数座村落。而鲁番侯早已向朝廷请旨请兵不下五回,回回落空,民心已失。”
他尚在推算鲁番局势,便听今安直入靶心:“北境与上东州虽近边界,但不乏强兵防线。至于王都南下至宿丘关一带,连靳平菅等州地处中原,远离动乱,诸侯又多深耕者,民心尚安,轻易动不得。唯有鲁番五州,空有大片疆土,却无强兵,商农未兴。”
“所以去岁北境一统,朝廷偏偏在那时派人前往鲁番交涉,所为是何?”燕故一这样问,但凝重面色昭示着他已经知道答案。
“皇权与诸侯间的矛盾由来已久,此兴彼衰,轮回不止。”今安站在窗前望飞白飘零,“只不过夷狄强弩先造外患,朝廷无余力攘内,也无正当由头。且诸侯分割拥兵,一州去则周遭都不肯罢休。一旦他们警惕心起,不甘做皇庭集权的盘中物被步步蚕食,必起大乱。”
“但今时不同,大批灾民东迁,蜀中各州收容无能,便上折朝廷赈灾,再奏鲁番官僚不力。又逢北地平乱收回兵权,朝廷正可借赈灾由头,遣兵下调,堂而皇之逐步收拢鲁番当权回朝。”
说着这些,今安转头,迎上燕故一骤然瞠大的眼睛,“这些只不过是最必然的猜测罢了。”
他喃喃低语:“但有迹可循。一旦鲁番成事,以此为据点逐步削弱周围蜀中诸侯权力,再沿南沿北依次扩张。那么皇权集中,诸侯形同虚设,即便时力深重,也是必然。”
“最后,大约也不需要诸侯这种分割势力的存在。”今安垂眸望去炭盆中烧透的烈焰,火星四溅,“燎原之势,一隙则成。本王不知道鲁番现时局势为何,但从去岁到如今,一年时间,可做的太多了。且,凤应歌有闲暇到这里。”
“他说,他是来见王爷的。”
“你信吗?”不等他答案,今安轻轻笑,“他确实曾与我们同生共死五年,但与此同时,他是这皇权利益下的享有者、拥护者,这一立场,他从未更改。”
燕故一便静下来。
“诸侯之兴,是在夷狄入侵、朝野无力别顾的这二十年。如今北地已平,即便是佯作和平的表相,也足够他们腾出手来。”今安甚是感慨,“果真是躬身入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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