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赴鹿园饮宴的殿试三甲,人人都穿着这身红袍,只在冠帽上有着禽羽区别。同样一身装扮,而虞兰时,无论是融入人群之中,还是站在这处花红柳绿的庭院,都异常夺目。
此刻,艳蕊怒张的枝条影影绰绰挡着、从他左耳斜到鼻尖。
约莫是得益于他这两年线条愈发明晰的五官,配上一副高挑笔直的身骨、举止绝妙的仪态。含苞欲放的花开到极致,单单站在这里,已然漂亮得不行。
人总沉溺于感官,今安不能免俗。
目光掠过他的腰身,束封一丝不苟地扣紧,收进几丝衣料褶皱,没有挂饰的下裾空落落。
今安掂了掂手上拿的东西,给他看,“是你的?”
剔透的血玉色与那双琥珀色眼眸交相辉映,一时教人分不清,是哪处更称得上价值连城。
虞兰时停在花枝后抵袖作揖,“是下臣不慎遗失。”
“不慎遗失。”今安念着这几个字,把手中玉佩拎起摇晃在两人对视之间,“本王以为是谁不要了,扔在这里。”
血玉花纹繁复,顶上一个小孔穿过条编织细密的红绳。不知何故,本是接口完好的红绳断开个丑陋的裂口,两端毛线参差地支棱出来,甩在半空,与名贵饰物格格不入。
真像是被谁暴力地扯断。
故意丢在这里。
虞兰时也看到了,他答:“是被利物勾断的。”
利物勾断?
王侯行架处,连根针都会被盘查收去,什么利物能勾断这么编织结实的红绳?
若真有,广寒楼中伺候的人就不用留了。
言语与事实的不符合摆在面上,没令他显出半点无措,仍一身风轻云淡地站在花枝丛后,与她对峙。
可见长进的不单单只是这张乱迷人眼的皮相。
今安没有为难他。
“既是你不慎遗失,便还给虞卿罢。”
今安这样说着,自诩慷慨地向他伸出手。
一如方才赐酒时的从容姿态,血玉替换了银盏,卧进她的手掌中。居高临下,等待虞兰时靠近。
廊道比庭院平地高了几寸,今安坐在半丈高的围栏上,几可俯视虞兰时的冠顶。浓睫在他眼尾垂下密密的阴影,身影停在杏花枝旁,那一枝突兀斜刺出来的枝条替他遮掩,也拦住了他。
从颈项往上紧绷的骨线,昭示他的忍耐。
此间沉默了好几息,檐下滴水的滴答声缓慢下来,今安耐心告罄的前一刻,虞兰时忽的扬袖扫开那一丛挡眼的花枝。哗一声,无辜遭殃的花枝乱颤,摇落的雨泼上肩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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